我每月总是会被拉去参加葡萄酒的品酒会。我自认为是混迹在葡萄酒徒里的菜鸟,我的葡萄酒知识道听途说的居多。而且每次我把葡萄酒称之为“拥有历史传统的饮料”时候,对面的酒客就要皱眉头,你难道把葡萄酒看成和可乐一样的“庸俗”吗?
人类潜意识里就拥有一种品位的势利能力,换到葡萄酒也是如此,固然它不能和可乐那些快餐概念的饮料相提并论,但即使在葡萄酒里,我一夸冰酒或者清爽型的桃红,有人马上就会告诉我,你要学会喝干红或者浑厚型的那类,那些清爽类的是入门的人才会说好的。我才意识到:我被歧视了,好比你喜欢女人一样,当你说你喜欢是中年蕴藉的女性,人家会觉得你有内涵,你要说我喜欢日系KAWAII,那你属于青春型的喜好,而你直接说喜欢波霸,则你属于动物型。
评酒师在描述一款葡萄酒总是基于三个层次,首先是产地,产地是葡萄酒的血统,如法国的波尔多,德国的摩塞尔,意大利的托斯卡纳,阿根廷的门多萨省,智利的中央山谷……不同产地会产生完全不同的贵族感觉。产地意味着一个高贵和优质的印象。其次,就是对种类的味觉差异的强调:赤霞珠、梅洛、马尔贝克、西拉——因为葡萄的种类,不同类别的酒的区分还是很容易的,评酒师开始用一些味道的提示,“我觉得里面有草莓的味道,还有些桃子的气息、杏的味道”,而评酒让我心仪的一点往往是基于味觉的“视觉联想”,“我觉得这个气味很独特,很像是早晨我们穿过露珠的青草地,鼻子里迎面的气息”,品酒在本质上是一种对味蕾感应的自由联想,不是常识的确定,不是用一种品位去贬低另一种品位。
如果你把我刚才说的那些“枷锁”都挣脱,那么喝葡萄酒会轻松起来,无须那么小心的“品”,杯酒溯流光,每一滴美酒都是关于触觉、听觉、视觉多层次的“自由联想”,品酒的快乐是私密的独享,喝这款酒的感觉犹如从湖底上升的水泡,你每上浮一段,都感觉到压力的减少,然后膨胀,气味开始渗透整个身体。